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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当代中国最有名的作家,也是家乡最不欢迎的人

来自:Mr海 0 0 2020-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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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好就好到极点,坏也坏到极点,这里有人吃不上饭,还有人能够买得起直升飞机”。



1、

他是当代中国最有名的作家,

也是家乡最不欢迎的人



阎连科,是当代中国最有名的作家。许多人会说,有没有名有个啥标准,凭啥你说他最有名呢?你不就是为了给标题来点噱头吗?


有没有名不是靠我说的,看看他获得的奖项和赞誉你就会服气的。


他得过老舍文学奖、卡夫卡文学奖、九头鸟优秀长篇奖,尽管他还没有得到中国人最认可的诺贝尔文学奖,但许多人都认为他完全有资格拿到这个奖。法国的《世界报》这样评价他:““中国作家阎连科跻身于大文豪的圣坛绰绰有余。”日本人喜欢他的小说,不仅常常东京纸贵,还特意出版了盲文版,在日本,只有鲁迅、老舍这样的大师的作品才有盲文版。


总之,外国人对于这样一位用“荒诞现实主义”来描写中国社会的作家,极尽赞誉之词,可阎连科在国内却受到了许多争论。


最能体现这种争论的,是他的小说常常被出版社拒之门外。他是当代中国禁书最多的作家,他的许多作品只能在境外出版。


他到底写了些啥,搞得这么不受欢迎呢?用他老家人的话来说,是“把河南人写得太坏了”。阎连科老家是河南的,他自称出生的村庄是最具中国特色的村庄:“这里的人好就好到极点,坏也坏到极点,这里有人吃不上饭,还有人能够买得起直升飞机”。


在这样“比小说还要荒诞”的现实中生活,阎连科想不用“荒诞现实”的手法来写小说都不行。


于是,他笔下有男人卖腿皮、女人卖淫来救命、所有人都活不过40岁的三姓村人;有靠着血淋淋的表演里谋生的残疾人;有为了修水渠累死村民却不让人哭的暴君式的村干部;有将老婆逼死、丈人逼疯、与邻居在地洞里偷情的“革命小将”……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故事,是《丁庄梦》:穷疯了的丁庄人,靠卖血致富,创造出一位位成为富豪的“血头”,发了财的血头们,回馈乡里,让家家住上了二层小楼,后来丁庄“热病”爆发,村民大量死亡,“血头”们又靠卖棺材、配“阴亲”、修陵园大发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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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庄梦》改编的电影《最爱》


芸芸众生,千奇百怪,极度荒诞,又过于真实。


老家人多次劝他:能不能不要再写这样的小说了,最好是写一些像《还珠格格》那样可以拍成电视剧的小说,又赚钱又有面子。


要是听人劝的话,那阎连科还是自己吗?他不顾家人的劝导、地方领导的反感,又继续写了两本“更令人恼火的小说”,结果地方领导打电话给他,也很无奈地说:“我说连科呀,现在我对你说句实话吧——你其实是我们县最不受欢迎的人!”




2、

别人不让我讽刺,

我就讽刺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家乡嫌弃,让阎连科改变了写作题材,还是在写了够多的自己家乡故事之后,阎连科觉得,该换换角度了,于是他写了一本讽刺当代知识分子群体的小说,叫《风雅颂》。


这本小说写了一群窝囊、堕落、虚伪、狠毒的知识分子,主人公杨科亲眼见到妻子和副校长赤条条躺在自己床上,之后杨科就被妻子和副校长联手开除出了清燕大学,并送到精神病院。之后杨科又受到一系列荒诞的打击,终于彻底崩溃和沦落。


吃瓜群众们这次高高兴兴地搬着小板凳来看戏了,毕竟是知识分子嘛,平日里装腔作势,如今在小说里丑态尽出,反差才会有喜剧效果嘛,这个年代,喜剧是多么受欢迎呀。


可群众们高兴了,知识分子不开心了。


北大有教授骂阎连科:“阎连科对大学精神缺乏基本了解,更谈不上对知识分子的精神传统有深入研究……而利用北大等一些高校的价值系统大做文章,其用心可疑。”


另一位北大教授更是直说:“这是堂而皇之地影射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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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阎连科自己也是大学教授,还是中国人民大学这样的名校教授,跟北大同在皇城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今因为一部小说搞得双方尴尬,也不好嘛。于是阎连科出来澄清了,他说其实他是在写自己,小说里的人物心理就是自己的心理,他是在讽刺自己呢。


“我只是描写了我自己飘浮的内心,只是体会到自己做人的无能与无力,并因此常常感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恶心。我无意影射任何知识分子”。


但这是很无力的“狡辩”呀,你说你写的是自己,恶心的是自己,可你为啥要给大学取个“清燕大学”的名字,这里面有清华大学的清字,有北京大学前身燕京大学的燕字,你阎连科上过清华北大吗?你在清华北大教过书吗?你都不是这两所大学的人,你却要写这样的学校名字,你说你讽刺自己谁信呢?你为啥不直接给里面的人取名叫阎连科呢?


于是,阎连科真的写了一本叫做《速求共眠》的小说,小说里的主人公是位作家,名字就叫做“阎连科”。


这下大家可以安静了吧?阎连科真的在讽刺“阎连科”。用小说来为自己解脱,这算是一种发明。




3、

人民不需要“阎连科”



但是,除了知识分子们的争吵不休,谁又真的在乎阎连科是不是在讽刺“阎连科”呢?


像阎连科这样优秀的作家在中国没几个,但他们的作品真的是人民群众需要的吗?与之相比,反倒是国外那些文学奖的评委们,对阎连科的小说更为着迷。


这个年代,还有谁读纯文学呢?


2018年中国人每年阅读书籍的数量只有5.5本,而这5.5本当中还有许多是漫画和杂志。一天到晚刷手机的时候都怕不够呢,谁看书?谁在乎你的小说有多么“荒诞”,再“荒诞”能“荒诞”过神剧么?


知识分子们其实都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的著作和思想有多么大的影响,多么大的贡献,甚至于可以流芳百世,一群知识分子争吵的焦点,往往看谁的自我感觉最好,谁就会一直跟别人争论下去。但其实,除了这个小小的圈子,有谁在乎呢?


阎连科的小说拿了那么多奖,可连他自己家的人都不咋喜欢看。家人一是觉得他的小说“惹事”,“为啥不把个人好好写”,二来是觉得他的小说从来没被改编成电视,在普通人的心目中,上了电视的小说,那才说明写得好。


阎连科这代作家,也许是最后一代纯文学的信徒。


第一次走出农村来到部队的阎连科,第一次看到了城市、见到了电视机、听说了中国女排,怀着崇拜的心情抚摸着文学刊物《人民文学》,看完《包法利夫人》之后,激动地半夜去操场跑圈,才能释放掉那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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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阎连科来说,文学就是宿命,老天给了他一支笔,他要写什么,怎么写,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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