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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街头表演的艺术家，人们一定会想到蓬头垢面或穷愁潦倒，想到卖艺或乞讨这类略带贬义的词. 然而, 在西方这个表现自我又平等包容的社会文化环境里，他们未必是一个低人一等或自暴自弃的群体。他们也许不是学院派出身，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并不妨碍他们以最简单的方式娱乐大众也娱乐自己。他们有的是以此为生，有的为锻炼自己，有的是选择一把吉他走四方的自由自在，当然也有的是朝不保夕，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无需同情他们，因为他们并不是没有付出劳动的乞讨；相反，但愿你欣赏他们并略施心意，那样才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在加拿大, 街头/地铁音乐家, 还真不是人人想做就能做的, 也不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就能做的, 每个想要去那儿表演的人都要申请许可证 (Permit), 或也叫Busking Licence (杂耍表演执照). 以多伦多为例, 每年, 政府只发放七十五个表演执照 (其中一个固定留给本市四十年前第一个做地铁音乐家的先驱Billy James); 而在交错的地铁线上, 只有二十五个地铁站才专门设有表演地点 ---- 那是特意 用黄色圆点标出来的地铁音乐家表演舞台 ---- 乍一眼看上去有一种”画地为牢”的滑稽感. 而每个申请人都要经过面试表演 (Audition), 考核通过被发放执照之后就要交纳$150刀的年费. 呵呵, 看来这地铁音乐家还真变成一个行业了, 它的管理也还真被当成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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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华人, 可能很少愿意, 或有胆量, 去做个地铁音乐家. 这和我们的社会文化和思想心态有关, 根深蒂固, 难以改变. 不过我发现, 其实地铁音乐家们也是有分类的, 青菜萝卜也都能分出个色彩.
第一类, 混饭型. 这一类, 不用多说, 是那种本来就对人生没什么高要求, 凭着一点吹拉弹唱的手艺 去谋生的人. 他们也许本来就不能登大雅之堂, 地铁站倒是个最接地气的表演场地. 一天下来, 面包啤酒皆能挣到, 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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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类, 屈尊型. 这一类可能是我们最同情的吧. 从那穿着打扮就能看出音乐教育培养出来的气质, 从弹出的曲子也多半能断定他们的专业背景, 却无奈暂时没找到接纳他们的舞台. 也许要谋生, 也许要练手, 也许, 简单就是一种想要表演的欲望…… 不管怎样, 我真心希望他们哪天能梦想成真.
曾经有段时间, Yorkmills地铁站, 早上总有行云流水般的电子琴声飘过大厅。"献给爱丽斯", “爱情故事”,“欢乐颂”等等, 理查德曼的飘逸风格, 非常优美, 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表演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美丽白人女子. 好听极了! …… 可后来很就都没见到她了, 但愿, 她已经找到自己的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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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类, 操练型. 呵呵, 这一类多半都是实习中的年轻人. 水平不够, 要多操练; 胆量不够, 要多浸泡; 阅历不够, 要多见识. 总之, 据说他们占了执照申请人的一大半.
新闻里曾报道过一个故事. 有位张姓的华裔小提琴手, 在繁忙的Yonge+Bloor 地铁站拉琴表演, 过往的乘客也往他琴盒里放钱. 但不久警察过来了, 问他有执照吗? 小伙子听了摇头说:”我来这里拉琴, 只是想克服我的stage fright (舞台畏惧症), 我并不知道有申请执照这回事啊!” 警察说, 那你怎么解释把琴盒打开让别人扔钱进来呢? 对不起了小伙子, 罚款$95刀…… 事后, 小张告诉媒体, 那天确实是个教训, 所以后来他就去申请了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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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类, 玩乐型. 这一类算是最开心的, 什么年龄什么背景的都有. 他们是否靠这个吃饭很难讲, 因为有时侯根本就不摆出琴盒来收钱. 他们可能是属于那种不羁型的艺人, 不喜欢既定的表演模式而更愿意与人同唱同乐. 这种人真的很潇洒, 他们带来的自由风让朝九晚五的赶路人羡慕嫉妒恨.
有一次在ST.GEORGE地铁站见到一个抱着吉他放声歌唱的黑人，边唱边甩弄那一头扎得细密而整齐的小辫子。听得出他唱的不是英文，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激情投入。很快，他的歌声引来一群黑人学生跑到他身边，牵手成一圈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遇见同胞了! "小辫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然后唰地一下拨弄了琴弦, 一圈人立刻心领神会放声唱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歌声更嘹亮了，响彻两边的站台，冲击着人们等车的无聊和烦躁。他们还摇摆身体，笑容灿烂，他们甚至大方地邀请围观的行人互动。一曲唱毕，站台上所有的人都拼命鼓掌，几乎整个大厅都沸腾了起来。
就像欣赏了一场载歌载舞的表演，人们下班的疲倦一扫而空！真为“小辫子”在异国他乡遇故知而高兴，也真感谢他们把歌声融进沉闷无聊的候车片刻。音乐无国界，享受无需语言。真好!
地铁音乐家, 我觉得, 要给他们更多的舞台才好. 为什么不能每个地铁站都有呢? 那会损失谁的利益呢? 总之, 作为行人, 我非常喜欢而且感谢他们带来的美妙音乐, 感谢有这样一批潇洒自由的接地气的音乐艺术家!
最后, 顺便提一下, 在多伦多每年都有个"街头艺术节", 叫BuskerFest.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节日是那种杂耍嘻皮的风格----玩杂技的, 吞火的, 变魔术的, 吹拉弹唱的, 上天下地的, 什么都有! 完全是男女老少全民通吃的玩乐项目, 很受欢迎! 同样, 表演者们需要申请执照, 而每年这节日还能吸引来自欧洲南美等世界各地的表演家呢, 他们的拿手绝活儿也让本地观众目瞪口呆, 叹为观止!
艺术没有国界, 艺术也不拘形式. 不管是殿堂级的还是街头卖艺的, 我们都可以欣赏, 尊重, 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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