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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曾经的中国动画
让日本人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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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中国“动画电影之父”万籁鸣在上海与世长辞，走完了自己97年精彩曲折的人生。噩耗传来，不仅中国动画界为之哀悼，日本老一辈的动画大师们，也都不免悲伤。对于中国人来说，那个创造了《铁扇公主》、《大闹天宫》这些经典动画，拉开中国动画电影序幕的人走了，对于日本人来说，那个自己的启蒙老师，曾经臣服于他脚下的中国大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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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别看今天日本动画吊打中国动画几条街，在几十年前，日本人就像是唐朝时的扶桑学生，谦卑地仰望着中国动画的“大唐盛世”。
当时的国际动画影坛，除了美国能拍出像《白雪公主》这样的长篇动画电影，就要算万籁鸣的那部一个多小时的《铁扇公主》了。当这部电影被引进到日本之后，日本观众被惊艳到的情形，如同十年前中国观众被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所震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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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部《铁扇公主》还影响了一位日本少年的命运，他就是日本“动画之父”，《铁臂阿童木》的作者手冢治虫。他小时候曾经在日本看到引进的《铁扇公主》，决定放弃学医，从事动画事业。1981年，名满天下的手冢治虫来到中国访问，唯一的一个要求是：“我只想见一个人——万籁鸣。”并且对陪同参观的随行人员郑重地说道，“万籁鸣是我的启蒙老师”。见到小时候的偶像万籁鸣之后，手冢治虫拉着他的手，激动万分，特意画了一幅“孙悟空携手阿童木”的漫画送给万籁鸣作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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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万籁鸣为代表的老一辈中国动画大师带领下，我们拍出了《铁扇公主》、《大闹天宫》、《哪吒闹海》、《九色鹿》、《骄傲的将军》、《小蝌蚪找妈妈》这样既在国外拿奖无数，又在国内票房大卖，既开创了新的技术，又蕴含着浓厚中国文化的好电影。
然而，就在万籁鸣拍出《大闹天宫》没多久，一段风波坎坷将他的动画生涯打断，也给予了中国动画事业，一次沉重的打击。
2
遭学生殴打、封杀，
《大闹天宫》被指“借古讽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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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大闹天宫》的上集正式上映。这部20年前万籁鸣就开始筹备的电影，因为中途投资方撤资，不得不停拍，直到1959年，在“中国美术片要走民族风格之路”的指导思想下，《大闹天宫》再度启动。
当时没有电脑技术，每一帧画面都要靠手绘，50分钟的上集和70分钟的下集原画数量超过7万张，万籁鸣的团队用两年时间完成，一经上映，引起了轰动。孙悟空那身穿黄衣，头戴黄帽，颈配蓝巾、身着虎皮裙，腰系绿腰带，腿穿红裤，足蹬皂靴的经典形象，从此深入人心。后来的电视剧版《西游记》，也借鉴了这个动画形象。
1964年，已经拍摄完成的下集正准备上映，却因为“不可抗力”被撤档，社会上之前对《大闹天宫》的赞誉之词也不见了，转为一边倒的批判。有人说，《大闹天宫》是在“借古讽今”。证据是玉皇大帝嘴角的那颗痣，不是影射某位领导人么？这太大胆了！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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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大闹天宫》这个故事的寓意。孙悟空代表着几千年被压迫的农民，当统治者的暴政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化身盖世英雄，踩着七色云彩，挥舞着千钧大棒，将“灵霄宝殿”砸个稀烂。连毛主席都写诗称赞过：“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可那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时候，你的辩驳，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愤怒的队伍将《大闹天宫》的原画、动画销毁殆尽，如今只剩下少量画稿成为珍贵资料。作为导演，万籁鸣被隔离审查，在队伍当中，还有他当初的学生，现在他们手里拿的不是画笔，眼中也不见了对老师的尊敬……
十年时间，他受尽苦楚，毕生心血《大闹天宫》被封杀，“孙悟空”再也飞不起来，被“压在五行山下”忍受着风霜雨雪。等到十年后复出，他已经是年近80的老人了，再也没有精力拍出像《大闹天宫》那样的作品，这部作品也成为中国动画史上的巅峰，至今无人超越。
直到1978年，《大闹天宫》的全集开始解禁上映，从“文化沙漠”中解禁的中国民众，开始如饥似渴地享受着“百花齐放”的文化“饕餮盛宴”。同时也带动了中国动画再一次的繁荣。
像1979年上映的《哪吒闹海》，讲的是还没有被收编体制的哪吒，为了保护村民，对抗龙王，最后被逼自杀的故事。里面的哪吒，不再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几个回合不到就给孙悟空打得狼狈逃窜，而是英勇潇洒的少年，他敢于对抗延续了千年的“吃人体制”，怒杀龙王三太子，将龙宫闹得天翻地覆，就当哪吒要一举推翻龙宫的时候，他的父亲却站出来阻止，甚至要将哪吒杀掉。
在“三纲五常”面前，哪吒做出了悲剧式的决定，“割肉还母，剔骨还父”。那种希腊悲剧式的震撼，远远高出现在幼稚化、商业化的中国动画，深深刻在那一代孩子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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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的繁荣，没能持续很久，从90年代开始，中国国产动画开始衰落，和曾经的“学生”日本相比，更是有着巨大的差距。日本动漫尽管起步晚，但没有受到打断，各种动画大师层出不穷，成为了闻名世界的动漫大国。
3
失去了十年，
中国动画已经落后“学生”日本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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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十年，中国动画已经落后“学生”日本太多，更令人难过的是，中国动画现在为了赚钱，已经没有了老一辈动画人对艺术的精益求精，他们更在乎的，是能收回多少票房，能拿到多少补贴，能开发出多少周边。
曾经对中国动画充满崇敬之情的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在80年代慕名拜访拍出过《大闹天宫》等优秀中国动画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对他来说，这是一次“朝圣之旅”，是对儿时看过的那些经典中国动画的致敬，但这一次的拜访，却让他失望透顶。
宫崎骏本打算在艺术创作上与中国的朋友交流，结果人家只对日本动画产业的的计件薪酬制感兴趣，向宫崎骏打听原画一张多少钱，动画一秒钟多少钱，张嘴闭嘴都是成本和钱。宫崎骏回去后表示：“对中国（动画）的失望无以复加”。
近些年，为了大力扶持国产动画，出台了一系列补贴政策，一些只顾赚钱的中国动画人，乘机制造出一批“抄袭、拼凑、雷人”的粗制滥造的作品。比如《汽车人总动员》抄袭美国的《赛车总动员》，《大嘴巴嘟嘟》抄袭日本的《蜡笔小新》，《高铁侠》抄袭日本的《铁胆火车侠》等等。2010年号称投资2100万制作的3D动画《雷锋的故事》，劣质的画面让网友吐槽“实际投资才21W吧”？只能说，每个花钱买这部动画的电视台，每个花钱看这部动画的观众，都是“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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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国产动漫也不全是这样粗制滥造的作品，近些年来，也涌现出了《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大护法》这样制作精良，画面唯美的作品，但这些作品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画面唯美有余，而讲故事的能力不足。在技术上，我们和日本、美国这些动画大国相差不多，但就是拍不出一个《疯狂动物城》、《寻梦环游记》、《千与千寻》、《萤火虫之墓》这样的好故事。
遥想当年，万籁鸣这些老一辈的中国动画人，哪一个不是讲故事的高手？《大闹天宫》里，孙悟空砸烂灵霄宝殿，吓得玉帝躲到桌子底下，原著中都是没有的，都是后来为了营造戏剧效果，给这个故事一个更为激烈的冲突而改编的。有多少人因为看到这一幕而大呼过瘾，对孙悟空的英雄气概有了更多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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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经典动画《九色鹿》，讲的是佛经中的故事，根据敦煌壁画《鹿王本生》改编，也是相当精彩和引人深思。而《哪吒闹海》是根据《封神演义》中的一段而改编。《天书奇谭》是根据明朝小说《平妖传》改编，原著就是《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这些经典故事相比起西方的《圣经》、《希腊悲剧》、《安徒生童话》也丝毫不逊色。除了改编经典，我们还有《葫芦娃》、《黑猫警长》、《舒克和贝塔》这样画面故事俱佳的作品，可见我们讲原创故事的能力并不差。
可为什么现在我们的这项能力如此匮乏呢？中国不是没有好的故事，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把它们当成“糟粕”丢在发霉的仓库里，中国不是没有动画大师，只是有些时候，他们发挥不出真正的本领。
最后，希望中国动画，早日崛起，重现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