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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辱母者事件后你还会抱怨新西兰对小偷太宽容吗?

来自:美哉新西兰 0 0 2017-03-27

昨天一早,手机被山东聊城"刺杀辱母者"一案刷屏。据环球网报道,于欢与其母苏银霞借高利贷后遭逼债。逼债人有脱下裤子羞辱于欢母亲的极端行为。在报警后,出警的警察对逼债人表示“讨债可以,但不能打人”,之后离开接待室,于欢此时抓起一把水果刀向其中4名逼债人乱捅,造成1死3伤。聊城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于欢无期徒刑。这一判决被很多人认为严重不公,主张于欢是“正当防卫”的舆论在互联网上占据主导地位。


关于于欢的行为是否属于正当防卫,我并不是法律专家,在此不作评述。本次案件中,引起我注意的是法院关于正当防卫的意见:

审理认为,被告人于欢持尖刀捅刺多名被害人腹背部,虽然当时其人身自由权利受到限制,也遭到对方辱骂和侮辱,但对方均未有人使用工具,在派出所已经出警的情况下,被告人于欢及其母亲的生命健康权利被侵犯的现实危险性较小,不存在防卫的紧迫性,所以于欢持尖刀捅刺被害人不存在正当防卫意义的不法侵害前提,辩护人认为于欢系防卫过当以此要求减轻处罚的意见本院不予采纳。


法院的判决不无道理。于欢为什么会在派出所已经出警的情况下,持尖刀捅刺被害人呢?我以为,警察的那句“要账可以,但是不能动手打人”是本案的导火索。据新闻媒体报道,警察说完就离开了。但是,据网传判决书,警察并未离开,只是到院子里了解情况了。无论事实如何,我以为,从于欢的行为中折射出的是他对警察对他以及他母亲的人格权的保护的绝望。(人格权包括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名誉权、肖像权、荣誉权等。)在持尖刀捅刺被害人的那一刻,至少于欢并不相信,警察会保护他和他母亲不再受拘禁和侮辱。“要账可以,但是不能动手打人!”那么,于欢的解读可能是,只要不动手打人,拘禁和侮辱都没有问题?在这里,警察对于已经发生的拘禁和侮辱行为的不立即作为,直接导致了于欢对警察保护他和他母亲不受拘禁和侮辱的绝望,情绪进一步激化,进而持尖刀捅刺被害人。


我不是法律专家,不了解这样的情况,依定中国法律,警察的正确处理行为应当是什么?但同样的事情,新西兰警察会怎么做呢?网上广泛流传的关于新西兰对于小偷的宽容的段子虽然有戏谑成分,但却基本符合事实。我们可以从中看出新西兰对于所有人的人格权的不遗余力的保护

在新西兰,遇到小偷到你家里,你千万不能威胁小偷,假如你手持刀棍威胁小偷,你就犯了恐吓罪;你不能骂小偷,否则你就犯了侮辱罪;你不能抓住小偷不让走,否则你就犯了非法拘禁罪;你不能打小偷,否则就犯了伤害罪;假如你养的狗把小偷咬了,而你没有在墙上门上贴有“院内有狗,小心被咬伤”的告示,你就犯了狗类疏于管理罪;你千万不要大声吓到小偷,万一小偷胆小心脏病发作或者从楼上跌下来身亡,你是要坐牢的。在新西兰遇到小偷,唯有好言相劝,“你在沙发做好,我去报警了。”



从新西兰新闻媒体的报道来看,新西兰警察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如果小偷跑到你家偷东西,你侮辱了小偷,小偷可能会不紧不慢地报警,那么警察到达现场,核实情况属实后,第一件事不是抓小偷,而是抓你。我的理解是,在新西兰,人格权比财产权更重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公民的人格权首先受到法律的保护。小偷对于其人格权受到法律保护的笃定,对于法律会被坚决执行的笃定,也直接避免了小偷的进一步激化行为,以至于小偷会不紧不慢地报警。


新西兰的这一做法一直以来受到在新西兰华人的普遍诟病,因为华人往往是财产上受到损失的一方。我也和大多数华人一样,曾经暗暗抱怨新西兰对于小偷过于宽容。但在这一极端事件面前,我不得不反思,法律对于每个人应有的基本尊严和人身安全的保护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无论他是小偷还是欠债者。


小偷或者欠债者有错在先,但普通民众并不具备评判他们的权利,并不能拘禁、侮辱或者对他们进行身体上的伤害。他们的人格权受到法律的保护。我们只能遵从法律,把他们交由法律去处理。这就是对于法律的基本信任和坚决执行,尽管法律有时并不能给我们一份满意的答卷。法律确实不是万无一失的,依法并不会次次都取得最优的结果,通常都是次优化结果,但会最大概率地避免最差的结果。比如,对于小偷的人格权的保护,可能会让小偷逃之夭夭,但考虑到小偷的人格权受到伤害的严重后果,法律选择了首先保护小偷的人格权。


“刺死辱母者”事件发生后,不少人在网上发声,甚至有大报呼吁,法律应考虑人情。对此实在不敢苟同。我以为,“刺死辱母者”事件中,于欢之所以在派出所已经出警的情况下持刀刺杀被害者,导火索是上文提到的警察的不立即作为,根本原因则在于其对法律信心不足、有焦虑感,不相信法律能够保护他和母亲不受拘禁和侮辱。而杜志浩等人对于欢及其母亲的拘禁、侮辱等行为,同样是出于对法律保护其合法财产权的不信任。对于法律的信心不足是本案中双方行为的根源。


人们对于法律的信心来自于法律的神圣不可侵犯,来自于无论什么情况下,法律是唯一的准则,来自于法律被无条件执行。我以为,无论什么情况下,人情不应成为法律判决的因素。对法律的不尊重,掺杂人情因素,只会动摇民众对于法律的信心,让民众无所适从,通过各种不正当途径解决问题。这里的各种不正当途径就包括拘禁、侮辱、杀害等行为,也包括制造社会舆论给审判以压力。正如《傲骨贤妻》某一集中,在美国法律界摸爬滚打多年的Diane对Alicia说的,大意是:法律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是对的,有时候是错的。但我们还是要坚持:依法办事。这让我们的内心变得笃定:因为我们始终有法律可以遵从


我希望,于欢能得到法律公正的判决。我希望,如环球网社评所说,法律既能对保护民众尽责,同时得到全社会的珍惜与支持。


本人非法律人士,文章匆匆写就,零零散散,个人观点,仅供参考。如有错误,敬请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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