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曾被"海外文摘"采用. 曾因篇幅有限删减较多, 现我将它还原, 与各位分享.]
一个象平常一样阳光明媚的早上, 却发生了一件极不平常的事情----我们部门经理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突然被炒! 回想起我在电梯出口处碰到他而向他道早安时, 他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原来他是情何以堪, 原来他自己事先也毫不知情!
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们每天搏击于职场, 还有多少惊涛骇浪要面对? 有多少"人不可预知"的突发局面要承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办公室里肯定是炸开了锅. 暂时没人知道那个少言寡语的敦厚经理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一下子想起以前所见所闻的的种种被炒鱿鱼的故事, 不免悲从中来. 炒人需要理由吗? 也许是吧, 但有多少微妙的因素左右其中, 你能感觉得到吗? 你能有所防备吗? ......
第一, 因社会敏感问题而被"请"辞.
几年前, 我就职的多伦多市府曾发生过一起"办公室恋情"故事. 某部门的已婚女经理被发现与她的男下属有染, 他们是在交往了三五个月之后无意中被人看到邮件中的暧昧字眼而暴露的. 此事一出, 众人哗然,不单女经理的婚外情属不伦之恋, 同时两人因相恋而可能导致的"利益冲突"(Conflict of Interest)违反了公务员所应遵循的职业道德. 二话不说, 老板"请"他们辞职. 此事后来被媒体狂追, 但当事人已人去楼空.
几年后, 我另一个同事则成了所谓”种族关系”的牺牲品. 刘先生是位香港裔移民, 在财务经理的位子上做了五年多. 某一日上午, 刘君突然在他办公室的门上贴出一张纸条, 赫然用英文写着”去他妈的白人至上主义!” 很快, 公司上下都骚动起来, 似乎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果然, 午餐时间刚过, 内部网上就登出公告: “**刘先生已不在本公司任职. 我们祝他一切顺利.”
他为什么要贴出那张致命的纸条? 是谁欺负了他? 欺负到什么程度? 他有没想过纸条的后果? 统统不得而知. 可那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 刘君踩了”地雷”----公司不允许有任何涉及种族歧视之类的字眼存在, 因为那会把整个公司推上法庭, 面临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官司.
第二类, 因跟老板"不合拍"而被借故剔除出局.
这"不合拍"说俗一点就是不投缘. 前一任老板欣赏的人未必就能讨现任老板的欢心. 虽说用人唯贤, 但如果跟"贤士"合作不愉快还是很伤脑筋的. ”贤士"又跟"软柿子"不一样, 可不能随便捏的, 得铁证如山底气十足才行.
凯亚是跟我很合得来的一个黑人女同事, 做事得体又待人温和, 可老板偏偏对她看不顺眼. 据说老板是收到一些人的投诉而开始跟她较劲的. 他们之间有过一次密谈, 紧接着就做了年度评估. 也许评估结果很负面, 凯亚不服. 不服? 好办啊. 老板给她一个建议: 选十个你认为会对你说好话的同事, 分别让他们填写一份"同行评估表"并直接交给我, 这样行吧?
这听上去象是个合理的建议, 凯亚接受了. 我也在她选中的十人之列, 并中肯地写下了我对她的赞美之词. 当十张表都先后交到老板手上之后, 信心十足的凯亚还说了句”我就要抗战到底”的话. 结果大大出人意料, 不知是那被选中的十人中有意无意地说了些”坏话”, 还是老板故意曲解或断章取义, 总之被老板”总结”出来的评估报告送交人事部门后, 凯亚的离开已成定局. 真是莫名其妙啊. 凯亚曾要求人事部公开那些评估报告, 但因保护隐私原则而断然遭到拒绝.
另一个几乎同样命运的是某部门女经理. 精减机构之后的部门被纳入另一部门之下, 从此女经理多了个上司主任.这个意大利裔女经理看上去是个很有人缘的人, 可偏偏却不被她的新老板赏识. 某一天女经理带着她在地中海沙滩晒成的健美肤色度假归来, 突然被告知”Let go” (走人). 震惊之余她要求打开电脑清理个人信息, 可她的帐号早被冻结.
女经理走后, 那个空缺迅速被补上, 说明并不是裁员所致. 事后有人透露, 说女经理不为上司老板所容, 是在被咨询公司作出"不合格"的评估结果之后断然被砍的. 那属于第三方的独立咨询公司(consulting firm) 在国外很流行, 动辄被请来调查或"咨询"各公司机构的内务, 据说不仅专业化, 还"旁观者清", 更重要的是, 他们结束案例就走人, 无法产生瓜葛积怨. 所以, 天知道那个"不合格"是怎么定义的.
不管女经理是因什么被撵走的, 但结果都一样. 你说, 这种事有谁能提防?
第三类, 吊儿郎当会被炒, 勤而无能也被撵.
爱玛是我所见过的最自由散漫的员工了. 她是我们部门的小秘书, 一个南美裔的办公室”俏娇娃”. 只可惜此妞其懒无比, 纪律观念相当淡薄, 好象从小就没受过约束似的. 有一天上班时间没见她人影, 又没人收到她的请假电话或邮件, 众人不解, 因担心她安全打电话到她家, 才知人家还在梦乡----昨夜深宵爬梯(PARTY), 宿醉不醒, 全然忘却次日还要上班的现实! …… 爱玛被轰, 没人感到奇怪, 倒是非常可惜----又一个漂亮无脑的女孩啊.
另一个情况相似的是制作部的白人少妇艾丽卡. 跟爱玛一样, 几乎没在期限前完成任务过, 老板接到投诉后怒不可遏地质问她, 人家还如梦初醒:”哦, 那个, 我忘了! ... 我现在就做.” 老板气急:”你现在就走!”
工作态度如此儿戏的一般都不是亚洲人. 然而, 勤奋刻苦却有心无力的倒有不少是亚洲人.
多年前在我还没什么国外职场经验的时候, 亲眼见证过自己的华人同胞被炒掉的现实. 我俩先后进公司, 服务于同一个部门, 但后来据老板说, 看一个人能否成事不需太长时间, 只需一两件小事. 不知那”一两件小事”指的是什么, 终于有一天, 老板叮嘱我”你明天休假吧”. 我疑惑. 她说:”我明天要炒掉他. 为避免难堪, 你最好回避.” 我惊讶地不知说什么好, 老板却淡定地说:”我不想再为他付学费了.”
同胞被炒给我的震动很大, 可以说让我及时地看到了西方职场率直无情的一面. 紧接着, 三个月后, 公司电脑部也炒掉了一个因组建远程邮件系统而常出毛病的印巴裔职员. 我跟他打过交道, 看得出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家伙,也许技术确实不过硬, 常常是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他曾跟我聊起他两岁的儿子, 说自己要辛苦赚钱, 供他上私校……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
职场残酷,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在国内, 拚颜值, 拚后台, 歧视年龄和相貌的案例多不胜数; 而在国外, 文化差异和种族主义都是根无形的箭, 没人知道下一个被射中的会是谁.
虽然被炒的人各有原因, 但我还是稍稍总结了一些职场生存之道, 以求自勉: 比较过硬的专业知识, 勤恳认真的工作态度, 眼见为实的工作成绩, 愿分担责任的团队精神, 聪明理性的法律意识, 热情友好的人缘关系, 还加上----也许是命运恩赐或自身修炼得来的一点点----运气.
